权大熙法案
最近,韩国国会将就在手术室内强制架设监视器的法案进行表决,这项法案源起于一位经历丧子之痛的母亲,又称为权大熙法案。
近十年来,韩国以影视文化和整容技术闻名世界,前者以出奇的情节博眼球,后者以精致的脸型博眼球。据说未来赛道最昂贵的资源是人类的注意力和时间,如果此说属实,韩国已经起跑成功了。
整容产业市场在韩国加速起飞。短时间加速起飞,会有什么副作用呢?
人口仅约1000万的首尔市,有超过500间整容外科诊所,服务来自国内外的大量客户。然而,培养专业执刀医师的速度追不上整容市场成长的速度,于是出现了副作用——“幽灵医生”——主治医师同时执行多台手术忙不过来,部分手术室内,当患者全身麻醉躺在手术台上时,会出现非法雇用、代为动刀的另一位医生。
2016年,24岁的男大学生权大熙,在诊所进行面部削骨手术时,失血过多,后来转送医院不治身亡。母亲调阅监视器发现,儿子所信赖的主刀医师并未全程执行手术,而是中途由一位不符合资格的医师接手,才间接导致这起悲剧发生。
凭借监视器画面,权大熙的母亲成功将诊所医师绳之以法,但她并未停下脚步。时至今日,每一天,她都会站在国会大楼外举牌抗议,要求通过“权大熙法案”:在每一间整容手术室强制安装监视器。她说:“如果没有监视器,我就永远无法揭露儿子死去的真相。”
当生活变成了自我崇拜
在权大熙手术室的监视画面中,可见到从手术台淌下地板的血,多到医师无法上前动刀,护理师清理血淋淋的地板,总计清理了13次之多。
或许有人会说,医师为了生计,脏了自己的手,真是可恶。
但是,将正当行业变成鬼鬼祟祟的幽灵模样的源头,不是医师。
很讽刺的,将正当行业扭曲的源头,是不切实际的梦想。
著名心理学博士亨利克劳德(Henry Cloud)曾写道:“自恋,简单地说,就是对自己的外观、舒适、重要、能力,过分感兴趣。自恋者对自己有一种既有的理想形象。他们太专注于自己的理想形象,以至失去了真我。他们的生活变成一连串支持这理想的活动。”
一个人越来越把自己的外观看得很重要,忽然有一天,变成了过分重要,于是日常生活中的大量资源都投资于改变外观,生活从此开始扭曲变形。终于有一天,他变成了手术台上的熟客。
一个人越来越把自己的职涯发展看得很重要,忽然有一天,变成了过分重要,于是走捷径、找后门、穿小鞋等种种小事可以偶一为之,终于有一天,他变成了非法盈利、非法雇佣、非法动刀的幽灵人。
今年的热门英剧“北海鲸梦”,讲述19世纪极地捕鲸船的故事。为了获取优质鲸油,无数猎手一头钻进这个利润丰厚的行业,而原来鲸鱼身上其他部位:鲸须、鲸骨也各有用处,当年女孩子们身上的束腰衬衣,原料就是鲸骨。
杀死在船缘的鲸鱼散发着冲天恶臭,船上水手却很擅长忍受这种气味,他们幻想着的,是返航后,臭骨头会更换一副崭新面貌,成了衬衣,紧紧贴在少女胸前。
水手开玩笑说道:“所有甜美可爱女人的背后,是一个如此肮脏龌龊的世界。(That behind every piece of sweet-smelling female loveliness is a world of stench and doggery.)”
1859年的捕鲸人,以为自己能用鱼叉让女孩变得甜美;2021年,工具换成了手术刀。不少人的确因此变得更精致了,但是那份鬼祟、丑恶和不堪,也更加深入肌理。
不切实际就是过度关注自己
只需要一种调味料,就能令任何人的梦想瞬间变得不切实际、虚浮且扭曲;这调味料就是“自我崇拜”。
想要找到生命的真相,必须先放下过度的自我关注。
今天的埃塞俄比亚,是非洲50多个国家中经济排名前十的国家。远在公元1世纪时,埃塞俄比亚曾有一名太监坐在马车上读书,读到一段话说:“他像羊被牵到宰杀之地,又像羊羔在剪毛的人手下无声;他也是这样不开口。他卑微的时候,人不按公义审判他;谁能述说他的世代,因为他的生命从地上夺去。”
什么样的人能如此谦卑,谦卑到了一个程度,尽管遭受到不公义的对待,仍然以无声和长久的平静,胜过粗鲁和锐利的武器?
那太监能力很强,却仍然读不懂这话的意思。正好有一位熟读此书的人路过,问太监说:“你所念的,你明白吗?”
太监留下一句传奇的对白,他说:“没有人指教我,怎能明白呢?”
这句对白如此传奇,因为它开启了一段真实的友谊;这句对白如此传奇,因为它亲切地放低自己,使别人能放心地靠近;这句对白如此传奇,它不仅开启一段友谊,它还开启埃塞俄比亚整个国族的新一页篇章,因为谦善好学的太监见识到书里所记载的更大的谦卑,他便将之化用在生命中,改变所有他能影响到的人。
现代社会充满龌龊的心思,无端自我膨胀,令正当行业也变得扭曲起来,但仍然有人能从容安稳地度日。方法很简单,只要少关注自己,多关注他人。
“凡自高的必降为卑,自卑的必升为高。”马太福音23章